第十八章：选道
青明轻轻叹息，吐出了长长的白气。看向四周密集的竹林，摇头苦笑。 前面的山路已经被切断了，是一处悬崖绝壁。这虚妄峰乃是悬浮于空中的仙峰，如今临近悬崖边，侧目望去，只见云层飘渺，深渊之下望不到底。 “既然没有路，那我便走出一条道路。” 青明悠悠说道。随即转过身去，走向那密集的竹林，伸手掰弯一棵细竹，将身子一半踏了进去。 青明便这样，在在密竹林里缓慢穿梭前行。期间被荆棘在衣袖肌肤上割开几道口子也置若罔闻，我行我素，继续朝着前方走去。那双深邃若星辰的眸子中流露的尽是坚毅之色。 不知走了多久，青明跨过最后一道竹林后，只见前方视野一片开阔。 青明停下了脚步，目光若止水。深深的看向了前方，只见前面是一片辽阔的冰湖。 湖面辽阔宽广，能藏龙纳虎。厚厚的冰层冻结着湖面，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时不时有几只仙鹤从空中掠过停降在冰面上歇息。宛若莅临仙境。 青明怔怔的看着这片景色，虚妄峰乃是终年雪景，千山暮雪，层层叠叠。但眼前的这片冰湖却身处在偏僻潦倒之地，虽是冰雪覆盖，但其中境意却让人感觉不到冰雪的死气，而春意盎然。 “此处天地灵气也十分浓郁。” 青明喃喃自语着。目光眺望向远处，随即眸中掠过一道惊奇。他看到在冰湖面上站立着一道身影。 眯眼望去，那道身影是一名老人。 一身蓑衣，一把鱼竿，斜跨一个鱼篓，悠闲自在中带有些许禅意，无关风月，不念浮尘，在漫地冰封中垂钓着。 那名老人坐在一张竹椅上，便这般垂钓着。在他的身前有一片被凿开冰层的寒湖。天空悠然刮起了一道西北寒风，云层间渐渐落下了片片白雪，夹杂着细雨从空中落下。 青明瞳孔微缩，他看到那漫天的白雪与细雨在打落向老人时都朝着一旁移转了方向，使得老人片羽不沾身，在雪雨中悠哉游哉，若身处幽幽南山谷。 这老人修为一定不凡。只是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见冷溪寒提过虚妄峰中有此等人物。 青明暗暗想到，此时他的衣衫已经被雨雪打湿。迟疑了一下，青明朝着前方走去，伸一只脚轻轻的踩在了冰面上，用力踏了几步试探，却见冰湖无所触动。 便放宽了心，身子直直的踏立在了冰面上。目光深深的看向远处冰湖中心垂钓着的老人，摒了摒神，青明继续朝着那老人的方向走去。他想上去向那名老人问路。 只是刚走出几步时，青明只感觉脚底一滑，整个身子重心不稳，朝前倒去。 “咚。” 青明整个人摔倒在冰面上，只感觉浑身酸痛。头脑也变的晕沉沉的。 狼狈的伸出一只手掌按在冰面上，将自身缓缓撑起，随即弓腰巍颤颤的站起。 双袖轻抖，甩去两袖水渍。青明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再次轻轻迈出一步。以防之前的覆辙。 稍息，再次走出数步后，青明只觉得脚底抹了油一般，前后倾倒，一时稳不住重心，再次摔倒在冰面上。 如此反复，青明在经历了数几次的跌倒，才拖着酥软疲惫的身子凭着一股子倔气走到了老人身前。这短短的数十米距离，却像走了漫长的三秋，才走完了这咫尺天涯。 就在青明搓着手，粗喘着气的时候。那名老人若有所感，回过了头深深的看了青明一眼。 “这条路难走吗？” 老人动了动干唇，语气中不留一丝情感淡淡说道。 当老人回过头时，青明朝后退了几步。目光中尽是震惊。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一头鹤发轻扬，满脸干枯，一身褶皱，死气沉沉，那是苍老到极点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却透露着一股生气，浓厚无比，甚是有精光。 此时听闻这老人问自己问题，青明不假思索，对着老人点了点头。 这滑溜溜的冰面自然极为难走。自己无论如何小心，稍有不甚，便滑倒摔在地面。便是这小小的路程却使得自己吃了多少苦头。 “你知道为什么人在行走冰面时容易滑倒么。” 老人将目光投注在了那凿开了冰层的寒湖中，深邃而悠长。 青明一顿，看向那老人有一些看不透，自己只是想来问个路，为什么要问自己那么多问题，莫名其妙。 但想到自己等会有求于人，也便不在心里抱怨，而是细细思考起这个问题。 “应该是因为冰面太滑了，也太过平坦。” 良久，青明抬起了头说道。 如果是走平常的路，那自然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老人空出一只手轻轻抚须，眸中掠过一道思绪。 “也对，也对。” 老人这般重复了两声，嘴角浮现一道高深的浅笑。 “人在冰面上之所以容易跌倒，不外乎是冰面太滑，没有阻力，冰面太平坦，没有坎坷。” “而没有阻力又平坦的路如此好走却容易让人跌倒。那么充满阻力与坎坷的路如此艰辛却又会使人如履平地，这物极的两面，是不是很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老人悠悠的说道，语气中尽是沧桑与感慨。 语罢，老人一只手紧握鱼竿，向上一拉，一条晶莹的长线拉扯着一条肥硕的白色大鱼在空中掠过，划过一道绝美的弧度。 青明顿了顿，眸中掠过一道深沉的思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老人说的道理高深莫测的，他也只是半知半解，觉得有几分道理。 “喏，你我有缘，这钓到的这条鱼赠于你了。” 老人将鱼从线上取下，扔向了青明。 青明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白鱼，将其抱在胸前，那溅起的冷水沾湿了青明的墨发。 “路在那边，有两条，自己随便选一条便能走出这里了。” 老人伸出一只手指遥遥指向远方，只见冰湖尽头密林从生，分岔着两条不同的路，一左一右，路径幽深，貌似是通向不同的地方。 青明很是诧异，问路这事只是自己最初所想，根本没有问出，没想到这老人竟然知道。 “谢谢前辈指路。” 青明恭敬的向着老人鞠了一躬。虽然很是不解，但却感恩不尽。 老人只是微微一笑，将那鱼竿抱在怀中不在言语。 青明也不在多说，踏着谨慎的步子继续朝前面走去。只是看到前方漫长的路途，都是冰封一片，不禁嘴角苦笑，这是要让自己摔多少跤啊。 “其实你只要动动脑子，这冰面也是很容易走的。” 老人的话在青明背后响起，似是大彻大悟。 一语惊醒梦中人，青明懵然间止住了步伐。似是在思索着，想到了什么，青明回过头去看望那老人。 哪里还见那老人的身影，只有茫茫白雪，层层冰封。 留下那句话语在冰湖面徘徊，却在无那人影，倘若没有在这世间来过一般。 “这……” 青明沉默不语，如果不是怀中已经抱着那条老人赠的白鱼在使劲扑打翻腾着，恐怕还以为是一场梦幻。 摇了摇头不去多想，只隐隐记下了与老人交谈的话，把他视为了一名世外高人。便起步向前。 动动脑子？ 青明嘴角泛起一抹春风得意，随即坐在了冰面，将白鱼塞进自己宽大的衣袍中，两只手撑着身后。用力一震，朝前方滑去数米远 “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用这一招，在冰面滑走岂不是快哉妙哉。” 就这样，青明在片刻中滑行了数十米。不费多时便来到了湖面尽头，起身踩上了岸面。 这时，青明看清了那老人所指的两条不同的路。 只见一条是康庄大道，铺着层层大理石台阶。宽阔又平坦。另一头是一条偏僻崎岖的山路，道路上布满了荆棘和狰狞的黄泥泞。 本是要下意识的走那条平坦路的青明止住迈出的脚步，悠悠的看向那条崎岖的山路。 心中隐隐想起老人所说的话，一时犹豫不决。最终青明点了点头，拂了拂青袍，朝着那条崎岖的山路走去。 耳边似乎回想着那老者的声音悠悠不绝。 充满坎坷与阻力。这才是一条我青明该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