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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谷,仙月湖畔,崇苍宫。那里简直就是大夏朝的禁地,擅入者至今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顾唯念对薛少河的言辞很不满,瞥他一眼:“谁是他的丫鬟?”这家伙什么眼神?!话毕,她又去瞧叶寻。叶寻很识趣的站了起来,赔笑道:“你坐。”顾唯念便端端正正坐到了那张发黄的竹凳上。叶寻神色歉然:“眉眉,我有些事赶着去办。不能陪你去崇苍宫了。”顾唯念道:“那也不能让他送。”她都不知道这薛少河是什么人什么品性,怎能糊里糊涂跟着他跋山涉水去芳菲谷。叶寻道:“那我只能先将你……送回家去。”顾唯念气得拍案而起:“你说话不算话。”薛少河立刻接口道:“眉眉姑娘说得对。叶寻啊叶寻,你堂堂七尺男儿,怎好意思食言背信?”这趟活儿还得叶寻自己干!他并不想招惹崇苍宫。叶寻挑眉:“莫非你没有食言过?”“从没有!”“很好,我佩服你”叶寻道,“你刚才可是亲口答应接镖的。”薛少河:“……”叶寻又转头对顾唯念道:“薛兄这个人很可靠。你虽不信他,好歹也该信我。”顾唯念不满道:“我又不是货物,说什么接镖不接镖的。”只是声气却弱了很多。她一个人是到不了崇苍宫的。能帮她的只有叶寻。除了听叶寻的话,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薛少河恨不能用眼神在叶寻身上戳两个窟窿。他咬牙道:“没有你这么坑朋友的。”叶寻拍拍他肩头:“放心。你若将她送到崇苍宫,你就是崇苍宫的座上宾!”☆、第2章同行顾唯念到底还是跟薛少河同行了。毕竟除了叶寻,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何况叶寻看她满脸不乐意,已将她拉到茅屋里对她分析过了。一,顾府的人只知道她被叶寻带走了,所以他可以负责吸引顾府的追踪。二,薛少河确实靠得住,不会乱来。何况他是忽然有急事要办,除了薛少河,他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否则他肯定找个女人送顾唯念去芳菲谷,孤男寡女毕竟不便。顾唯念只得勉强答应了。同行第一天,薛少河就忙着打听顾唯念的真实身份。“原来你姓顾,你叫顾眉?”“我不叫顾眉。”“那你叫什么?”“顾唯念。眉眉是我娘给我起的乳名。”薛少河拿下腰间的水袋,灌了一大口清水下肚:“我听你是京城口音。京城姓顾的,有好几家呢。”他的语气甚是平静,顾唯念却立刻警惕起来。若给这小子知道她是左相顾佑平的女儿,只怕他真的反口撂挑子不干。顾唯念便拧身坐在路旁的大青石上,潸然泪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薛少河不明所以:“你哭什么?”顾唯念这才抽抽噎噎道:“自然是哭顾家满门。若非叶寻相救,使了个调包计,只怕我早就上了断头台。”她这么一说,薛少河便恍然大悟:“你是中郎将顾青的女儿?”他已瞧出顾唯念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只是她的一双手又比真正的深闺小姐略粗大一些,那骨节一看便是做过力气活的,虎口处似乎还有薄薄的茧子。以她的年龄,若她是顾将军的女儿,那就对得上了。京城人士,官宦小姐,但那双手也是摸过刀枪的。顾青原为禁卫军统领,只是不得新帝欢心。文治皇帝甫一登基,顾家便遭了难。顾青得了个私吞军饷的罪名,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连十岁的儿子和十七岁的女儿也未能幸免。如今看来,顾小姐为叶寻所救。被斩首的那个,只怕是个替死鬼。这也难怪顾家的女儿要哭了。不过这顾唯念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功夫的。或许她只是会些花架子,并非精通武艺。毕竟她手上的茧子太薄了些,不像是下过苦功的。其实,据薛少河所知,京中还有个芳龄十七,正在谈婚论嫁的顾氏官宦小姐,便是左相顾佑平的女儿。但那位顾小姐,人都说样貌丑陋为人粗鄙,据说还在辽北被人破了身子,所以说亲困难,肯上门求娶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的的寒碜货色。薛少河也就没往顾相的女儿那里去想了。顾唯念低泣道:“顾青正是先父。我如今已是无依无靠了。”薛少河觉得她怪可怜,便轻轻拍了拍她肩头:“顾姑娘,节哀顺变。”顾唯念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搭在她肩头上的那只手,又抽噎了一嗓子:“若非遭此灭门之祸,谁会千里迢迢投奔项远!”崇苍宫宫主,正是项远。一个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名字。便是朝廷,也管不到他的芳菲谷。薛少河听到“项远”两个字,便讪讪的收回了手。差点儿忘了,这位顾大小姐与项远的关系非比寻常。若非如此,送她去崇苍宫的人,也成不了崇苍宫的座上宾。薛少河问道:“顾姑娘,项宫主是你什么人?”顾唯念道:“他是我的情郎。”薛少河立刻后退一大步,离顾唯念远远的。项远的女人,他还不敢肖想。也不想让人误会他有染指的意思。顾唯念这才满意了,拿袖子拭了泪,起身道:“我歇息够了,薛大哥,咱们走吧。”薛少河这才和她并排同行,只是始终隔了一步的距离。顾唯念并不认得到芳菲谷的路。她只知道,芳菲谷在清江城附近。至于到清江该怎么走,她便不知道了。所以,顾唯念只能跟着薛少河走。薛少河要往东去,她绝不敢提出异议往西去。好在薛少河选的路,大都又好走又美丽。丽日乘空,微风习习,河畔青草依依,一路浓桃艳李夹道相送。顾唯念走在这样的郊野,暂时忘记了一切烦恼。她心情大好,便与薛少河多说了几句话。“你叫薛少河?是哪个少哪个河?”“少年英雄的少,山河大地的河。”“你的酒馆关门了,不怕影响生意?”“哈哈哈哈”薛少河大笑,明朗如乾坤山岳,“顾姑娘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我开那酒馆,只是个幌子,也是没生意时的栖身之处罢了。我本是镖师,也叫做保镖。一个人走镖,专替人护送别人不敢送的货物。走一趟镖,不管送去哪里,马马虎虎收人家八千两银子,混口饭吃。”马马虎虎收八千两?混口饭吃?顾唯念暗暗咋舌。他走几趟镖,便可得几万两银子了,满可以躺在银山上睡大觉,还睡什么茅草屋,还继续接什么生意啊。薛少河又道:“不想我这次走镖,送的并非货物,而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娇美如花的小姑娘。顾唯念又问:“薛大哥这是第几次走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