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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位,对两国联姻一事志在必得。国内势力两分,再无重力可借。唯有借助外人,才能更漂亮地与秦怀打一个迂回战,牢牢巩固太子的势力。康南帝君当日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将局面一点一点剖析在君妃娘娘面前,要她到了西霞务必慎重对待。君妃娘娘又从头到尾细捋了一遍,建安联姻的主意虽好,奈何两家没有缘份,秦恒的愿望势必落空。既然被康南截胡,君妃娘娘不介意损失些东西。她思量着要开出些什么条件,才能不与秦恒结缘。君妃娘娘懒懒欠了欠身,瞅着炕桌上紫莹莹的葡萄发呆。她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还没有做出最后的打算。朦胧的灯火下,君妃娘娘那一头黑发披散在雪白色绘绣紫丁香的寝衣上,宛若青瀑逶迤。发间耳垂半露,那一抹亮白恍若欺霜塞雪,上头一粒绿碧玺的耳坠光彩夺目。这么粗粗一瞧,任谁也瞧不出君妃娘娘已然是早过花信年纪的妇人。香复艳羡地望了几眼,净了手将葡萄剥开几粒,刨去种籽,送到君妃娘娘唇边:“天色不早,娘娘吃些水果,奴婢服侍您洗漱,这便歇了吧。君妃娘娘噙着一粒紫宝石一般的葡萄,心不在焉地应着,只想着明天会出现的突发状况,思绪又飘到了她和儿子离开康南的前夜。早些时,康南帝本来没有联姻的打算,想从世家女子里选一个,做为顾晨箫的助力。后来几次琢磨建安帝的行事,却起了想要模仿的心思。他一心想扶起顾晨箫,却又不具备此刻与太后母族撕破脸的能力,那一夜,手持着暗卫传回的讯息,康南帝腊黄的脸上透出一丝笑意。康南帝守着君妃娘娘,细细密密的叮嘱,赐她能当场决断的权利。无论如何,开出的条件都要比建安优厚。一则成全儿子与慕容薇这对璧人,二则牢牢替儿子握住这个坚强的后盾。君妃娘娘思来想去,不能与秦恒针锋相对。若不然,为着西霞得罪了建安,总是给儿子往后要走的路埋下祸患。她唯有从楚皇后那里借力,再与慕容薇共同进退,一定替儿子得偿所愿。至于秦恒,既然无法抱得美人归,君妃娘娘便打算动用康南帝君给她的权利。她想要儿子私下与秦恒达成协议,康南暗中资助他半成的矿藏,供他锻造兵器,与辉王秦怀抗衡。康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秦恒总该会与儿子握手言欢吧?君妃娘娘皱着眉头,暗想自己可真不是能运筹帷幄的人,康南帝许了那么大的权利,她也只想到以利益驱动两人的关系。虽然差强人意,再寻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君妃娘娘将手间葡萄一丢,刚想沐浴更衣,却有宫人隔着帘子来报,顾晨箫此时求见。早过了儿子晚间定省的时刻,一夜两趟为着哪桩?君妃娘娘命香复将儿子请到东暖阁暂候,自己披了件绡花外袍,随手将头发拿丝带一笼,便趿了放在脚踏上的鞋子过东暖阁去。顾晨箫瞧得母妃眉头舒展,脸上一抹温柔的笑意格外动人,只做母亲是见了自己欣喜,何曾体会方才母妃的冥思苦想。他笑着贴近母妃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君妃娘娘蓦然张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顾晨箫保证道:“千真万确,儿臣如何敢欺骗母妃?”遣香复门口守着,顾晨箫从袖中抽出信札,呈到君妃娘娘面前。淡粉色的手指轻轻握着那张明黄的信笺,君妃娘娘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先是一丛火花似要喷薄,君妃娘娘恨不得如碾死只蚂蚁一般将顾正诺辗在指下。再听着儿子继续往下说,有簇簇流光便在君妃娘娘眸间闪烁,流露出醉人的笑意,如千百颗宝石的光华流转。那一张芙蓉面亦是嫩如粉樱,如天际最动人的朝霞,嫣然一抹最动人的色泽。第五百一十八章国书秦恒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纵然只见过几面,君妃娘娘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名便对他有几分信任。更何况如今秦恒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顾晨箫手上,可见诚意十足。这一趟西霞之行,当真收获不小。不但能替儿子定下婚期,更让儿子得到盟友,若是再求得朱果为康南帝续命,当真菩萨保佑。君妃娘娘喜上眉梢,拉了儿子抽身便出了暖阁。要儿子跪在彤云阁里供的那尊羊脂玉观音像前,叩拜观音大士的恩典。半成矿藏的舍出,动不得康南的根本。君妃娘娘眼里闪着慧墨黠的笑意,吩咐儿子如此如此,可以将那半成矿藏当做建安太子大婚的贺礼。一向聪颖的母妃竟有这样的鬼主意,顾晨箫唇角的笑意高高扬起,如同脉脉春风十里,醉人心田。如此一来,矿藏为两人的结盟便又添了绝好的助力。两国之间自此一衣带水,两人之间更会情比金坚。不管是对秦恒,还是对顾晨箫,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顾晨箫踏着夜色回到宁辉殿,问过内侍,晓得秦恒还未回来,知道此刻大约是在与温婉互诉衷肠。想想自己与慕容薇亦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然没有笑话别人的意思。顾晨箫只命内侍留门,自己便先回寝殿歇息。一觉醒来,窗外有喜鹊立上树梢,青黑色的翅膀在晨风中舒展,婉转的娇啼恰似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喜事。秦恒与顾晨箫两人对坐着用过早膳,彼此间会心一笑,言语中多了几分默契,瞧着都是心情轻松。秦恒换了一身明黄的太子正装,头戴紫金冠,腰系二龙戏珠的和田玉佩,脚登一双玄色绣着黄色瑞云龙纹的锦靴,器宇轩昂这般一立,果然人中龙凤的姿容。他命内侍替自己传话,想要求见崇明帝,递上建安帝的国书。心知该来的总会来到,崇明帝在御书房一墙之隔的花厅里待客。秦恒进了花厅,先闻得淡淡芬芳的气息,原来花厅里几只瓷缸大小的紫砂盆沿着墙角摆了一溜,种得都是开得正盛的秋菊。金黄与浅碧的色泽交织,碗大的花盘如火如荼。熏笼上还搁着几只香囊,想是里头盛着些开残的花瓣,被热气一熏,散出一股松木熏过的焦香。崇明帝的小花厅随处可见细小的心思,装潢素雅里透出雍容,一扇巨大的雾松迎客紫檀落地屏风将厅堂分隔开,两侧悬挂着青竹幕帘,垂着两枚拳头大小的碧玉狮子头。临窗的大炕上摆着一幅玉制的棋盘,上头还留着半局残棋,青玉案的一侧是尊透花冰裂纹细瓷浮凸福禄寿喜的花瓶,里头插着一捧五色斑斓的孔雀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