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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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公司请了将近两个星期的假，而邓天宇得知美达的事之后也二话不说就准假了。 在没有见面跟电话的情形下，我们还是只用简短的话关心对方，并且冷淡的不像情侣。 我的心里有数，只是还在挣扎间不断徘徊，也为了继续扮演自己幸福的模样，还有不想让其他人发现，所以戒指还是带着。 “姐你不去公司可以吗？”夏美达坐在沙发上问我。 “没事，我已经请过假了。” “对不起，你跟天宇哥应该都在忙着婚事吧…结果我还要麻烦你因为我请假……”他自责的缓缓说起。 我也故作无关紧要，提起笑脸回答他。 “你比较重要，其他的之后再说就行了。” 偏乡的医疗资源真的比不上都市区，不仅贫乏，很多医疗专业也是频频发生问题，大家生病了也都只敢待在家，因为附近的小医院根本无能为力。 王涛跟赵医师到了偏乡，只见广大辽阔的田间小路，路旁则是种满农作物的田野，没有半个人。 他们边走，赵医师边好奇心作祟。 “欸王涛，你干嘛答应跟我来这啊？” “你才刚跟书静在一起，你捨得跟他分开呀？”赵医师这么说。 王涛看着脚上的马丁靴，似乎有什么沉重的话想说。 “我晚点跟你说吧，顺便有点事想请你帮忙。”王涛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蛤？不是阿，你干嘛不现在说呀？喂…王涛你等我啦！” 设置好医疗站并观察了附近的小医疗院所，忙了整整半大天，赵医师跟王涛俩都忘了吃饭。 “好累啊，欸王涛我要泡麵，要不要帮你泡？”赵医师从背包里拿了两碗纸碗泡麵，看着王涛说。 “我不饿，你先吃吧。” “都几点了，你还不饿？好吧，那我自己吃两碗囉。”赵医师把guntang的热水加进泡麵碗里头。 阵阵香气冒出，他等也等不及的想赶紧大快朵颐一番，端着大碗泡麵跨坐在椅子上，毫不犹豫的吸了一大口。 “对了，你早上说要我帮忙，什么事呀？”赵医师嚼几口麵条问。 王涛看着桌上的热茶已经变成常温，他浅浅的笑了，笑容却有些黯淡。 “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啊，一定是像那些杀人犯一样十恶不赦。”他笑着说些赵医师听不懂的话。 “我努力的读书当上医生，在失去家人之后也在努力的生活，曾经以为得不到的感情现在也得到了，好像真的可以不那么悲伤了，对吧。” “王涛你干嘛啊…………”赵医师有点吓到了。 “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任何一个重要的人我都守护不了。”王涛哭了。 “你到底怎么了啦…王涛你不要吓我……你……”赵医师看着王涛拿到手上的检验报告，他从语塞到沉默。 “怎么可能是白血病啦哈哈……一定哪里弄错了，你赶快再去别的医院检查一次，一定搞错了一定是…………”赵医师不能接受。 “我从几个星期前就时不时的会流鼻血，前几次下班后都差点昏倒，现在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前兆。”王涛凝重的说。 “小赵，我是末期了。”他抹掉眼泪，对赵医师冷静的说。 “我不怕死去，我只怕跟书静道别。” “所以我能不能拜託你，偏乡工作结束之后帮我告诉他，我不会回去，请他不要等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啊，你跟我一起回去，你接受治疗，到时候就一定会好起来…………” “你是医生你很清楚！你很清楚，末期的血癌存活率几乎不到20%，就算手术，成功率也微乎其微。”王涛对着赵医师说。 “跟书静说实话我根本做不到，我也没办法当面和他道别…我真的没办法…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我很害怕看他难过，看他为了我在哭……”王涛崩溃了，在前几分鐘绷紧情绪之馀，他提到书静终于不能自己。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伊书静每晚都传讯息给王涛，像是今天他又咒骂了邱武明，或是又有哪位爱慕者特别送花到他的门诊，还有去育幼院看彤彤的照片，虽然总换来王涛的已读不回，但他没多想，他知道是因为王涛忙。 随着时间过去，她每天都在计算着王涛回来的日子，想着等他回到他的身边，他们要去那间老旧麵店，要去上次聊天说过的地方度假，还要一起再带彤彤到游乐园玩旋转木马，光是这样想，伊书静就幸福到嘴角不自觉上扬。 而王涛在所剩的时间内，为偏乡的居民们免费做健康检查，替那里的小医院更换了不少新的仪器设备，也帮那里的居民免费上课，让他们有更好的医疗观念。 然后刻意不断的压抑自己，流鼻血或是昏倒的次数也比之前更加平常，现在的他头发脱落的太严重，只能带上帽子，但他却比以往都要乐观。 看着这样的王涛，跟时间赛跑的他，赵医师好几次都鼻酸的想安慰他，但王涛却老是挥一挥手，笑着说这不就是白血病的症状吗，没什么啦。 看着赵医师把行李收拾好，今天的他又更加虚弱，有气无力的。 “欸欸欸…你不要下床啦，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赵医师阻止想帮忙的王涛。 看他嘴唇苍白成这样，却还是笑的那么温暖。 “小赵，以后保重自己，赶快交女朋友啦，都几岁了还不结婚。”王涛坐在床边说。 赵医师拍打他的肩，极力的在强忍眼泪。 “白痴喔你，那句是我的台词吧，你才给我好好照顾自己，我还要等你帮我介绍女朋友咧！”他忍不了的到后头边哭边说。 看着坚强的王涛，面容憔悴却提起精神，像是在努力的想做个健康的人。 “我拜託你的事，就拜託你了喔，谢谢。”王涛在最后这么说。 “告诉书静，找一个爱他又健康的人过生活。” 结束偏乡工作回来的赵医师，还刻意转调到别的单位去，他怕遇到伊书静会没有办法帮王涛隐瞒实情。 但从偏乡结束那天，伊书静没见到王涛的身影，他内心好像莫名的不安，也好像有了底。 “赵医师！”在医院的门口，伊书静用跑的过去找赵医师。 看见他这么紧张又着急的样子，八成有什么事情王涛没告诉他。 “你转单位是因为怕我问你王涛的事对不对？” “他没有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啊！他到底怎么了，连讯息都不回！”伊书静的情绪从担心变为愤怒，他抓着赵医师逼问个仔细。 “王涛他…他不会回来了啦！他说…他要你不要等他了。” “他要我不能说，所以你自己看吧…”他把王涛的检查报告偷偷带回来。 摊开检查报告，伊书静站在医院门口定格好几分鐘，外头的雨下的急促不温柔，这是这礼拜唯一一场倾盆大雨。 “他要我转告你，找一个爱你又健康的人过生活。” “如果你真的想见他，地址给你。” 心被掏空，大脑也完全没有思绪，但整个身体好像都能知道他有多悲伤，所以眼泪不听使唤的掉下，每一滴都掉在检查报告上，把字弄得糊糊的。 伊书静把车开到那间麵店，坐在上次坐的位子，点了一样的乾麵配萝卜排骨汤。 “笨蛋。” “什么爱我又健康的人，干嘛替我决定要跟谁在一起啊。”他边说变看着碗里的萝卜。 “你真的很坏你知道吗，说喜欢我就喜欢我，说离开就真的一声不响的走掉。” “不要让我连你在这个时候都不能陪着你好不好。”他哭成泪人，那碗乾麵都因为这样吃不完。 “王医师，今天感觉还好嘛？”小医院的护士小姐帮王涛打了一针止吐剂后，简单的跟他对话。 他虚弱的微笑一下，便说到。 “很好，今天天气也很好。”他望向窗外回答。 “对不起，我明明是来你们这帮忙的，结果换成你们要来照顾我。”王涛说。 “别那么说，你已经在这里替我们做了好多事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竟然天气这么好。”护士小姐接着说。 他把黑色的布鞋穿起，拿着点滴架，披上薄薄的灰色外套，走到外头去。 虽然虚弱，走路也缓慢很多，但他看着那些孩子在田间奔跑游玩的模样，顿时放松好多，好像看见自己以前。 “我以前也跟天宇还有之然这样，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天宇老是喜欢邀我一起翘课，现在很后悔当时竟然没有跟他一起翘课一下。”他自己走到田间小路旁，自言自语的说。 “还有，我记得在医学院到时候，你很喜欢跟在我身边问我功课，老是要跟我一起唸书，但你每次都先睡着，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你好可爱。”他说的正是伊书静那时的模样。 “后来在医院跟你重逢，我真的吓了好大一跳，你变得很漂亮很有个性，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变坚强好多。” “我们一起收养彤彤，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我们就像他的爸妈一样，我们就好像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有爸爸、有mama还有小孩。”王涛看着田野，继续说。 “我已经忘记从什么时候变得喜欢你了，感觉那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从那时候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爱你。” “我希望你不会哭，不会伤心，希望你总笑着，还希望你找一个很棒的人。” “只是那个人，不要是我。”王涛说完，自己都哭了。 他的这些真心话，只想静静的说给自己听。 “我不会哭，更不会伤心，我会笑着，这些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做到。”伊书静的声音从王涛身后传出。 “王涛，我只想陪着你，其他的我都不怕了。”伊书静笑着对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