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找到了，找到了！”小侍女拿着那落灰的匣子惊呼，喜极而泣道。 “快给我！”崔嬷嬷一把夺走，二话没说就着急往寝殿那边赶。 只有亲自看着才能放心下来，崔嬷嬷看着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玉阳松了一口气，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揭开盖子，那匣子里确实混着一丝霉味。想来应该是去年入夏前水汽回潮所致，日常用的或者名贵的香料都妥善地收起来了。那小匣子就一直放书房里没人动，里面放的也是看着不起眼的香料，没人在意就连打扫收拾的侍女也就掸掸灰尘。 侍女贴心地为她端来香炉，她点头示意放低一些。右手捏着铜夹，取了一枚用着点燃的香棒引燃。 看着白色的青烟丝丝缕缕地自下而上盘旋，她盖上了铜制的镂空炉盖。 秋媞睡的极沉，住着单人间虽然离殿下的寝殿有一点点偏不方便伺候但晚上休息什么的都是舒畅的很。 “唔……”这一觉睡得舒坦极了，她元气满满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她边扭着脖子边看着窗外。 这里的窗帘都不大遮光，也就是一些竹子编织的。可像他们这些下人用的都是那些质量不好的，用久了帘子间的孔隙也变大了，太阳一出来阳光也随着缝隙挤了进来。 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这会儿差不多该中午了吧？虽然她是在补觉但都到饭点了不会没一个人来叫她吧？ 她自认为和府里的人关系都还不错，总不至于连个叫她起床的人都没有吧。 系好最后一个带子，拉开窗户。突然见到如此刺眼的光，她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屋子外好像有人影晃过不过她也没在意，又后退几步去整理床铺去了。 “秋女官？”，咚咚咚。有人在外面，还是找她的。 自从那日从灵谷寺回来后，她升了官下面的侍女们就这样女官女官的叫她。事实上呢，她和她们也没什么不一样，整天就是在殿下寝殿里或者书房里陪她，有时候遇到一些公务要处理那她就一天也没事干。 她只是个名不符实的女官，和方怀芷比起来差远了。 她也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虽然都不属实但也并非空xue来风。毕竟殿下有前科，虽然这几个月殿下清徐什么的稳定了许多。 但时不时就让她去寝殿内陪寝，就只是字面上的陪寝。她隔着帘子在旁边的长椅上睡，窝在点点大的地方，一夜下来睡的难受的要死。可气的是有多嘴爱造谣的人在那乱传她和殿下有染，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也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有没有传入殿下耳朵。应该没有吧……不然以殿下那脾气决计不会轻饶。 “秋女官，刚看你拉帘子了！开个门我给你送饭的。” 门外那人声音陡然提高了些，可能以为她故意不开门拖着她呢。 “来了，来了！”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哗——”并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开门声。 秋媞朝着她笑着，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刚才起的，有劳你了。” “没事的，今天府上有点忙忘了叫你起来了，你先吃着我去忙了。” 秋媞接过食盒，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 “……殿下不知道怎么了又晕了，不过这次好像挺严重的。”她紧张兮兮的小声说道，“听说崔嬷嬷发了好大的火……后园里好像还出了人命。” “啊？这怎么回事儿？我去看看。” 她连忙阻拦，“秋女官你还是在这好生待着吧，寝殿那边人多的站都没地方站。” 秋媞知道她是在提醒她，府上都忙成一锅了。她也没多想，殿下的性子谁也摸不透府上出了人命这事儿还是少打听的好。她去了也是添乱索性还不如先填饱肚子呢。 秋媞又和她道了声谢后提着食盒回去屋了。 刚睡醒，说实话什么美味珍馐拿给她她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筷子就饱了。 想着出来消消食，虽然没什么好消的。但她还是出来了，外面的阳光有些大，但时不时的秋风整个人还是算舒爽的。 就这样东走几步，西走几步兜兜转转还是绕到了寝殿前。怎么说……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屋廊下一老头穿着太医院的官服，看着好熟悉但绝不是昨晚那个章太医…… 她隔着距离也有一段，那太医步伐极快，屋廊下站着一排人尽是人头根本看不清楚。 只见那太医着急地望着汤药罐子，下巴上那撮山羊胡都要薅秃了。想起来了！这是给殿下号平安脉的莫院使，这几个月都是他来的，她还有印象。 只不过……院使大人都来这恐怕有点棘手。 秋媞不由分说地往前面赶去。 崔嬷嬷还在里面分负责这个，指派那个，忙的不可开交。 “嬷嬷？”秋媞喊了一声。 崔嬷嬷忙着呢压根没听见，别过身去又观察殿下那边情况。 莫院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也上前凑过，抿唇不语摇了摇头。 崔嬷嬷见他是个这反应顿时慌了神，“怎么了，莫院使！现在殿下到底怎么个事儿？” 莫院使叹了口气，“当初臣也同先帝说了，此法极为凶险但当时别无他法只能破釜沉舟由老臣一试……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镇的住了。” “那现在……” “只能等了，看殿下醒来还记不记得。要是还记得的话也就只能找些亲近的人开导了……” 亲近之人，这又谈何容易啊。殿下疑心极重且情绪时常不稳定，好端端的就能翻脸不认人也就只有在处理政务上才能够安静下来。 莫院使也算是看着玉阳公主长大的，深知其中不易，隔着床幔看着她。 还记得当初的公主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经历了贵妃那件事后整个人都变了。本想着她忘记了就会变回去，没成想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殿下贵妃要是九泉之下得知的话定不会轻饶了他。 想起来陈年旧事莫院使不禁感慨，面对着崔嬷嬷也颇为理解她的难处，“你也不必挂怀，那灵谷寺的方丈不是说了吗……殿下定会平安度过此生的。”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