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8
部族上下都知道,他们的殿下是胡汉混血,生父乃大胤来戎迂出使的使臣。“公主生前虽有心叫殿下多学学汉人的文字,可殿下大概在这方面并无什么天赋,因此也只学了一口汉话。至于那些书,殿下只怕认得字还不如学堂的那些小儿们懂得多。”赵幼苓是知道呼延骓不认得汉字的。只是听泰善把他家殿下跟小学堂里的小儿放在一起比较,她仍免不了替那位可怜见的殿下同情一把。“殿下为什么会设小学堂,还让刘拂……”她没天真到小学堂是专门为了让刘拂教部族里的孩子学汉字才设的。只是以戎迂与吐浑的关系,比跟大胤更亲近。就像她始终不明白,上辈子的时候,呼延骓为什么舍弃了戎迂,投奔大胤。泰善笑笑没答。也许是因为大胤乃大国,戎迂不过一小小游牧民族,资源稀少,能依靠的不过是小心谨慎维持着与各部与大胤之间的平衡。但如今的这位大可汗上位后的种种所为,早晚有一日,戎迂不是被大胤踏平,就是毁于吐浑之手。但另一个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他们殿下还位从未谋面过的生父。见泰善只是笑,并不作答,赵幼苓知道,他这是不打算跟自己说太多。她也不在意,等今日的骑射课都结束了,赵幼苓一头栽进毡包,擦过身子,换好衣裳,抱着书直接跑去了他的毡包。她两辈子都没怎么受到程朱理学的约束,自然脑子里也没有男女大防的想法。等进了毡包,见呼延骓难得没在忙,当即递上了书。好不容易送走了手下人,正打算松快松快好好小憩一会儿的呼延骓,看着递到面前的汉书,忍不住眼角一抽,颇有些没好气道:“干什么?”“汉人有句话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赵幼苓张嘴。呼延骓头疼道:“什么鱼啊鱼的,听不明白。”两辈子都没正经读过多少书,所以现在拼了命读书识字的赵幼苓想了想,终于找到了对的话。“说,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殿下教我骑射本事,我教殿下读书识字。”她信呼延骓日后必有大成,她没什么大本事,但教会他读书识字,也算是为他往后投奔大胤出一份助力吧。赵幼苓这么想,越发将手里的书往他面前递。呼延骓低头。书上硕大的几个字,从前他的确是看不懂,可这几日忙里偷闲也去过小学堂几回,那汉人小子虽然蠢,但教书倒是认真。赵幼苓手里这本,可不就是那汉人小子说的,汉人给小儿开蒙用的。第20章有的人大概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子。赵幼苓满心盼着自己能教会呼延骓认识些汉字。不说胸中书墨,只要能认识些基本的汉字,也足够他日后进了大胤,能看得懂战报。但显然,这位骓殿下,骑射是一把好手,读书识字却比三岁小儿还不如。看着满纸狗爬,赵幼苓倒吸一口气。刘拂在小学堂那边教小儿读书识字,都是先从背书开始,不管认不认字,他教一句背一句,不用先搞明白意思,背顺了再去讲里头的道理。刘拂说,他还在家中时,先生就是这么教他的。赵幼苓也想用这个法子,但呼延骓的情况不适合。她骑完马,练完弩,回毡包了还能背上一两篇文章。可呼延骓前一日背了三五句,后一日把书递过去,他已经不认得昨天背的是哪几个字了。如此往复了几日,她差些就要放弃算了。只是想想呼延骓答应帮她打探大胤的消息,又觉得自己决不能这么半途而废。这日,忙了一天的赵幼苓稍微有些疲惫。照顾她的莎琳娜给她备好了浴桶,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浑身还冒着热气。莎琳娜忙拿着大毛巾给她擦身子,见粗糙的毛巾稍稍一擦,就擦得她身上皮rou泛出一道道红痕,吁了口气:“姑娘这样一身皮rou,可得娇贵得养才行。”赵幼苓笑道:“现在这样挺好的。”她如今已经开始和人自如地说着话。知道她只用了几日就学会了骑射,部族里的人都当她是天赋异禀,更不觉得她来了短短这些日子,能说吐浑话是什么古怪的事情。莎琳娜乐呵道:“姑娘和我们不一样。这儿哪是什么好地方。”说着又拿出一盒香脂来,挖了一些往赵幼苓身上摸,“这是大胤的商队来时送的香脂,说是草原上风大,容易吹得人皮肤粗糙。姑娘抹一些。”赵幼苓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倒是没嫌弃这气味难闻的劣质香脂。她从前在教坊司,用的就算不是最好,也比这个用来糊弄胡人的香脂好上许多。更不说她幼时在韶王府用过的那些。莎琳娜有四十余岁,这个年纪要不是早年受辱坏了身子,怕膝下早就应该儿孙环绕。如今被呼延骓安置在赵幼苓身边照顾她,更是把人小姑娘当做了自己的孙女儿疼爱。有什么好的都要往她面前堆一堆,就连说话,都难免絮絮叨叨。“姑娘这几日出门的时候可当心些,近来听说附近有陌生人出没,殿下虽然已经吩咐人去搜,但就怕那人不是个好的,伤着谁都不好。”赵幼苓点点头:“我不跑远。”莎琳娜笑:“那也要当心。姑娘要是要出门,让殿下安排人跟着。”虽说赵姑娘才十岁,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承宠的年纪,可部族里的人都觉得,姑娘再小,那也是殿下放在身边的人,关系怎么看都不一般。赵幼苓不想解释什么,呼延骓似乎是拿她当了挡箭牌,足足挡了好几拨试图给他送女人的各路兄弟。换做别人,这会儿只怕觉得自己名节都叫人毁了,偏偏赵幼苓却觉得,她在这里的存在到底还是有点价值的。左右不讨厌呼延骓,挡箭牌当也就当了。她正穿上衣服,哆嗦了两下,就要往炭盆边上靠。毡帘外传来了泰善的声音。赵幼苓裹上斗篷,掀开帘子问:“殿下找我?”泰善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殿下从外头带回来一个人。可以的话,殿下想请姑娘现在过去一趟。”赵幼苓不解:“外头带回来的人?”泰善道:“是个汉人。”一听说是汉人,赵幼苓心头越发疑惑。当下就跟着泰善往呼延骓毡包走。呼延骓的毡包向来暖和,她往里头一钻,当下觉得自己身上的斗篷热得很。正抬手要去解斗篷,一抬眼,赵幼苓蓦地愣住了——毡包里坐了一个老头,刘拂正伏在老头的腿上,双肩战栗,哀哀哭泣。赵幼苓不解地看向呼延骓。男人坐在桌案后,正皱着眉头翻看手里的书。汉人